非雪

是冬日的午后。看见身边床榻空着没有人,他忽然就慌了,衣服也不穿好,寒冬腊月的穿着件里衣就匆匆跑出去。

    二十岁的万历皇帝坐在桌前,看着那堆送上来的票拟上鲜明的墨迹。张居正死前还在处理公文,这里的每道笔画,是不是都在诉说着生命的流逝?而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埋在那堆票拟里,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张居正在内阁专注地批阅奏本,忽然小皇帝不由分说地推开门跑进来,把他紧紧抱住了。申时行和张四维面面相觑,张居正心下惊疑不定,挣扎了几下,小皇帝却把他抱得更紧,张居正无奈,只好耐心问道“陛下怎么了?午睡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等了一会,十几岁的少年脸埋在他肩头,双手抱着他,上身轻微颤抖着,把张居正肩膀的官服弄湿了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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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后张居正忽然意识到,皇帝哭了。

    朱翊钧抱住他,带着哭腔开口:“朕梦到先生不见了,朕好害怕。”

    张居正哭笑不得,抚了抚少年的脊背作安慰:“陛下稍安,臣不是在这里吗?梦是当不得真的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却是埋在他身上哭得更狠了。

    那么多人看着呢……像什么话?

    张居正无奈至极,眼神示意申时行想想办法。

    申时行站起身,居然率先拱手说:“陛下与师相想来有要事相商,臣等在场多有不便,先行告退。”

    张四维也立即会意告退,吕调阳也跟着站起身,怀里的小皇帝又是哭个不停,张居正头疼欲裂,只好挥手让他们都先出